晚上九点半,季春梅一边等明烜一边滑动着平板计算机的新闻版面,明烜就是这个时候进门的。
「去了隔壁那么久吗?」
季春梅的语气充满了责怪。
「啊……」
「你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吧?」
听到妈妈这样问,明烜终于松了一口气,看来是自己之前太过紧张了。他一边换鞋,一边回道:
「当然有。」
「不能说吗?」
「嗯……暂时。对了,你知道爸爸的电话吧?」
「诶?」
季春梅一愣,「怎么突然想起和你爸爸打电话?」
「呃……就是突然想通话了嘛。有什么好惊奇的。」
「这么说,你原谅爸爸啦?」
这回轮到明烜一愣,妈妈在说什么?
季春梅放下计算机,从桌上捡起电话,然后拨了号码,眼角眉梢不由的露出笑意。
「现在那边应该还是下午……喏。」
说着,将手里的电话递给明烜。
明烜握着手机,脑子里不断回忆过去的事情。妈妈说的话让他无法理解,原谅什么?
电话很快接通了,那边传来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。
——咦?怎么会这么陌生?
对了,虽然这个人每个月都会给家里打一次电话,但是自己从来没有与他通话过啊!
意识到这一点的明烜,竟然突然说不出话了。
「怎么不说话呢?」
「你,您好。」
原来,自己周围的一切都那么的陌生。如铃所说,即使每天路过的地方,也未必会了解。
「啊呀,明烜啊。」
「你是在德国吧?」
「是啊。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?」
「你该不会是已经和妈妈离婚了吧?」
「喂,这是什么话,第一次打电话就说这样的话吗?」
电话那边的嗔怒把明烜吓得不轻,所以赶紧道歉:
「对不起!因为你太久没有回来了嘛。」
「这样啊,是很久没有回去了。因为之前遇到了许多事情……」
——许多事情吗?和自己现在一样吗?
但是明烜问不出来。
「那个……我见到伊泽了。」
「哦,是说魔音吧?你可要小心哦,她可是很危险的哦。」
「知道危险你还介绍到这边来吗?您是什么居心啊!」
自电话那边响起洪亮的笑声,「你有好好帮忙吗?」
「说什么帮忙啊……」
明烜一直以来的委屈突然涌上喉咙,模糊了声音。
「其实是我拜托魔音帮忙啊。你啊,听不到这个世界的声音,现在好像已经可以听到了啊。」
这句话……是什么意思?
明烜拿着手机的手不由的颤抖起来。再看坐在沙发上的妈妈,也正笑着看着自己。
「呜啊!」
明烜大叫一声,将手机丢给妈妈,然后一头冲进自己的卧室。
在说什么奇怪的话啊!什么听不到声音,我的耳朵可是好好的呢!
明烜把头埋进被子里。
——不会承认的!我不会承认这样的话!
也是晚春的时候,落英缤纷。
阳光明媚,少年背着书包和同学有说有笑。
「嘿,明烜,你还在数学辅导班?」
「嗯。」
「那就奇怪了,怎么还是不及格呀。」
「可能我根本就不擅长数学吧。」
明烜没心没肺的笑了。
或许是学校本身位置就偏僻,他们一直都是在走小路。
并不是抄近路,而是附近根本找不到一条像样的主路。
稍微宽一点的路如果不是学生放学的话也分外冷清。
听说再往前几年,这里还是很热闹的。有市场、有店铺,虽然不像市中心那样繁华,也还算热闹。不过后来,人们逐渐迁居走掉了,这里就冷清了下来。
房子虽然一座挨着一座,实际住在这里的人并不多了。
顺路的同学从不同的路口道别,然后朝着各自住的地方走。
「明烜,你不回家吗?」
见明烜向着某个方向走,同学好奇的问了一句。
明烜「啊」了一声,自己并不想立刻回家。
走到一条只能一人通过的羊肠小路,这里是他从小和朋友一起玩的秘密基地。现在那些朋友已经搬走了,所以只有他还会来到这里。
他卸下书包,然后取出自己不及格的考试卷。
把口袋里的红色水性笔拿出来,思考怎样才能把分数改成及格。
「34分真难办啊……改成84分的话一定会被发现的吧……」
明烜把试卷铺在墙上,一手按住,念念有词。
「呜啊!为什么到了五年级数学就这么难了啊!」
明烜如此烦恼着。
就这样犹豫了一会儿,从墙的另一面传来了一阵对话——
是两个男人的声音,但是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呢?
明烜收起试卷的声音被他们听到了,他快速从那条小路上逃了出去。
——你确定你听到的是这句话吗?
——你真的听到了吗?这可是关系到一条人命……
到底是谁在质问自己啊?!那些声音尖锐但是无法分辨,奔跑着的双脚也不象是踩在地上,而是什么软绵绵的地方。这样的声音一出现,全世界就开始天旋地转了起来……
明明听的很清楚,为什么怎么都想不起来呢?!
明烜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床上睡着了。
书桌上的时钟显示的是凌晨,也就是说,做了一个噩梦。
不,这不是梦,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!
现在虽然可以隐约的想起来,但是大部分都已经不记得了。说到底,自己还是为了逃避责任而选择堵上耳朵啊。
所谓的「听不到这个世界的声音」实际上应该是声音进入耳朵大脑却没有选择处理吧。
可是仍然想不透,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,让自己一直无法原谅父亲。
如果不是昨晚通话的时候又逃避了……
醒来之后再无法入睡的明烜背诵了一些诗文,然后吃过妈妈准备好的早餐,直到听到隔壁的关门声,才也拎著书包出去。
妈妈并没有为他的异常举动问长问短,或许是问过了,但是他根本没听到。
不出意外,他和伊泽乘同一趟电梯下楼。
「我父亲到底是怎么和你说的?」
他忍不住在电梯里提起这件事情。
「就是说你听不到一些声音。」
「没有说原因?」
「没有。」
「那个……我可以继续帮你吗?虽然也帮不上什么忙。」
这是明烜准备了一早上的话,但还是不能做到很流利。
「好哇,那么今天我们就不要去上课了,先去死者家调查一下吧。」
伊泽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。
「什……什么?!!!!」
「虽然死者的资料已经得到了,但是果然还是要去看一下才放心。毕竟警方调查资料上说,这个叫王敬的死者是被关进自家电冰箱冷冻层冻死的。」
不管明烜惊讶的神情,伊泽自顾自的说着。
「等,等一下!难道不去上课了吗?」
「那好吧,我自己去。」
伊泽的语调转瞬就变成了失落。
然后电梯门开了,留给了明烜一个失落的背影。
你是要我自责吗?!!!
尽管知道这都是伊泽的演技,但还是答应了下来:
「陪你去倒是可以啦,你能不能让我想起以前的一些事?」
「我是让你能听到声音,又不能让你恢复记忆。」
说的也是,不过这个案件应该应该没有那么复杂吧!毕竟之前JOEL参与的两宗,凶手都很快被发现了。他被抓到也是时间问题,毕竟是被国际刑警通缉的人。话说回来,为什么明知道通缉犯就在这里,国际刑警一个人都不出现,而且只有魔音单独行动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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